陆言三人最后在阁楼内汇合,苏鑫第一次看到陆言没有扑上来,而是往苏紫音那里靠了靠,陆言自然注意到这点,想说什么,但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苏紫音一脸平静,对两人这点小动作似乎没看到。
“出来吧。”苏紫音说。
“什么出来?”陆言左右观望,但看到的只有积满灰尘的墙壁和残破的家具。
“阁下不是说不对这栋阁楼动手了吗?怎么又唤我出来。”一个半透明状的男子在空气中浮现。
“幽灵。”陆言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一般幽灵,是地缚灵。”苏紫樱纠正陆言说法。
“不知道阁下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阁下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幽灵脸上带着一丝愠色。
“不,我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大,我是答应了你不摧毁这栋阁楼,但是这和我的任务并不冲突。”苏紫音摇摇头。
陆言被两人说的话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苏紫音什么时候和对方达成过什么协议吗?
“你的意思是说?”幽灵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欣喜。
“所谓的地缚灵是带着强烈愿望死去的人,他们会被束缚跟自己心愿有关的地方上,你似乎束缚在这栋阁楼上了,只要心愿完成了,地缚灵就能解脱,所以只要帮你完成了你未完成的心愿,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这栋阁楼也能顺利拆除,我们的任务也能完成。”
“你都不知道他心愿是什么就这样说要替他完成,会不会太草率了,万一我们完成不了不是惨了,就一个任务没完成对小组评分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放弃这个任务。”陆言在苏紫音耳边小声说,为了一个任务实在没必要这么拼命,对方都不知道被这栋阁楼束缚多久了,心愿更是难以猜测,万一说要复活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根本没办法帮他实现。
“这是我们第一个任务,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的话,会影响我们以后接的任务等级。”苏紫音说,按照学校的规定,第一个任务往往是试探性的,如果你能完成,就说明你有接这种等级任务的能力,如果完不成,那就说明你没有接这种等级任务的能力。
陆言他们现在接的这个任务是A级任务,如果没有完成,那么接下来只能接A级以下任务,要想接A级任务,必须先完美完成三个B级任务,然后再向学校提出接A级任务的申请,但按照往例,一般一个学期只能接十个左右任务,如果第一个失败,后面三个只能接B级任务,就算后面的A级任务圆满完成,也只能完成67个A级任务,会导致小组评分不够高,至少是不是苏紫音心中所要的高度。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说的愿望我们不一定能实现,你已经死去了几百年,发生了太多变化,当年跟你心愿有关的事和人说不定早已经消失在世间了。”苏紫音自然也明白陆言的担忧,所以话也没有说满。
“这个自然,我不会强求三位的。”幽灵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幽灵名叫张元伯,明朝人,在国子监求学时结识了好友范巨卿,两人本约定好一起考取功名,但后来朝中发生了重大变故,奸臣当道,朝堂昏暗,两人不愿意与奸臣同流合污,愤懑之下决定放弃功名,归隐山林,纵情与山水之间,数年下两人游遍了半个中国,同时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后来两人家中均发生变故——老母去世,两人都回家处理母亲丧事,并且为母亲守孝三年,所以两人只能分别,但是两人约定,三年之期满后的重阳,来张元伯家也就是这栋阁楼赏菊,但是还未到三年之期,张元伯就染上重病去世了,但是他一直相信范巨卿会前来与他相见,自己不能破坏约定,在对方来的时候不见了,因为怀抱这样的心愿,所以张元伯死后成为了地缚灵,在这苦苦等候了数百年,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对方的到来,最近有人想拆除这栋阁楼,把寄身与阁楼的张元伯惊醒了,张元伯在没等到范巨卿之前自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拆除阁楼,于是利用幽灵的天赋——精神能力把对方吓走了,再接下来就碰到陆言三人了,张伯元的心愿就是在这栋阁楼等到范巨卿的到来。
故事大概讲了一个小时,其中有很多是两人结识的细节。
听完张元伯故事,陆言三人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想的都是已经几百年了,恐怕范巨卿也死了,而且这几百年来,范巨卿都没有前来,就说明对方很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或者不愿意来。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范巨卿应该已经死了,或者就是跟你一样成为幽灵了,如果是幽灵的话,Z国这么大,我们不可能找到一个幽灵,带他来和你见面,如果连魂魄都消散了,那我们更没办法,几百年下来,就算是尸骨都不会存在了。”苏紫音对对方的心愿宣判死刑,同时也完全放弃了这个任务,开始思考怎么在接下来的任务里取得更高的分数和评价。
“已经几百年了,对方要是想来,早就来了,你何必在这苦苦等待呢?或许你再等待几百年也不会有人来的,只会再得到数百年的寂寞。”苏鑫同情的说,听完张元伯的故事,苏鑫的内心早就是满满的同情和钦佩,为张元伯这数百年来无效的等待而同情,也钦佩对方这数百年的坚持。
“不会的,巨卿是个守信的人,既然我们两人约定了重阳赏菊,那他一定不会忘记,一定会来的,一定不是不愿来而是来不了。”张元伯摇头,这数百年的凄楚和忍受的寂寞只有自己才知道,旁人是无法想象的,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必须要寄托在物品上,因为自己的心愿,自己的灵魂寄居在这栋阁楼上了,从此以后自己都无法离开这栋阁楼半步,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与这栋阁楼渡过了数百年,因为是幽灵,不会有人看见自己,更不会有人跟自己说话,不只是人,连动物也是一样的,平常人寂寞了能养只小猫小狗,但是自己跟本没这个机会。
这数百年来,张伯元看着这栋阁楼内第一个结起蜘网的蜘蛛,第一块出现破损的门窗,第一个瘫倒的门柱,直到这栋阁楼被风侵雨蚀成现在的危楼,数百年的凄凉无人诉说,一般人恐怕早就疯掉了,但是张元伯坚持不变的信念就是要在这等候范巨卿,也真是这个信念支撑了张元伯这数百年的等待。
“阁下的心愿恐怕我们无法完成了。”苏紫音弯腰道歉道,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陆言也是在心里直摇头,跟苏紫音说得一样,无论范巨卿是否还这个世界上,以何种方式存活,把范巨卿带到这栋阁楼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鑫听到苏紫音的话也只能放弃,虽然苏鑫十分想帮助对方,但是实在是无从下手,虽然同情对方,但是苏鑫心里也觉得张伯元的等待是白费的。
“三位请等下,我还有话要说。”张伯元声音急切的说,拦着了正要离开的三人。
“还有什么事吗?”苏紫音问。
“我可以肯定巨卿现在就在这个城市。”张元伯说。
“理由呢?”苏紫音没有显示出丝毫惊讶和怀疑,而是冷静的问道。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而且我肯定巨卿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正在找我。”张元伯肯定的说。
张元伯说范巨卿在这个城市时,苏紫音没有任何怀疑和惊讶,但是现在听到这个理由后,苏紫音眉头一皱,心里对这种说法是很不认同的,苏紫音更相信的是那种看得到的证据或者严密的逻辑推理,而不是这种不靠谱的感觉。
“这是感觉吗?”陆言小心的确认,对对方说的感觉也是十分怀疑,这么大的城市,两个灵魂之间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活人都做不到。
“是的,朋友之间的感觉,两个互相对对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之间的一种感应。”张元伯坚定的说,同时望向苏鑫,就像望向一个知己,仿佛这里只有苏鑫才能领会他的意思。
被这么一望,苏鑫愣了愣,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幽灵,但是苏鑫却在对方眼神中读出了鼓励和认可。
“我相信他说的。”苏鑫以同样坚定的语气回应张元伯,如果两个互相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之间不存在这种因为感情而诞生的特殊感应,那么自己和陆言呢?自己和陆言之间没有心灵上的联系了吗?即使陆言已经遗忘了那段记忆,但是这意味着自己就跟那段记忆一样被陆言永远遗忘,没有在陆言心内留下一丝痕迹了吗?
苏鑫是不认可这个的,也是不相信这个的,自己和陆言之间在心灵上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能够互相感应,这与记忆无关,而是曾经的感情在两人内心共同烙下的痕迹,而这种感应一定能唤醒陆言遗忘的记忆和感情。
所以苏鑫无法否定张元伯的说法,否定张元伯的说法就是否定自己这些年来的信念。
“既然大小姐相信你的说法,那我暂且相信你说的,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两个在这重逢的,让你们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苏紫音收起心中的惊讶和疑惑说道。
“你呢,蛆虫?虽然你的表态可以直接省略,但是为了小组内形式上的民主,还是要象征性的询问你的态度。”苏紫音问一旁的陆言,苏紫音做的跟说的也的确一样,都已经做了帮张伯元的决定,然后再来询问陆言态度,陆言就算是反对,估计苏紫音也不在意。
“啊,我,我,我也相信苏鑫说的吧。”陆言吞吞吐吐的说,老实讲,陆言是半点都不相信张元伯说的感觉,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都没有他说的那么神,要是这么厉害,还用得着电话这种联络手段吗?但是看苏鑫坚定的神色,陆言鬼使神差的就觉得说不定是真的呢?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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